【楼诚】【凌李】【谭赵】【三寸天堂】
11 我是上一章，谢谢
12.这一趟华丽的冒险（下）
阿诚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明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黑泽五郎嘴上推说客气，眼睛却没离开手里的黑胶唱片。他是真爱梅先生。去年专程去香港拜会，梅先生称病闭门谢客，徘徊几天终不得见。梅大爷的心志明镜儿似的，任谁都看得懂。战争是战争，艺术是艺术，黑泽坚持认为他的这个观点是正确的，扼腕叹息到手腕子都给他自己掐肿了好几圈。
我家先生说了，这样的好东西送给别人他是万万不肯的，明珠暗投这样的事他不忍心，只有黑泽先生才不会辜负此绕梁佳音。您是懂梅先生的人，这很难得。明先生虽割爱，却心甘情愿。
明诚站立如松，脸上的笑容不卑不亢，一派从容和亲切。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务必替我谢谢你家先生一番美意。改日我要约他好好聊一聊，听说他也是资深票友。
明先生素爱唱老生，说起来让人唏嘘，我家先生和孟先生也有些交情。最后反倒两方都不好再叙旧。
真是，太让人惋惜了。冬皇和梅先生的梅龙镇，真乃绝唱。
阿诚颔首，面上皆是诚恳的遗憾之色。
我家先生说，他于听戏上，最高兴的就是，没有错过梅孟二人在天蟾戏院上演的那出游龙戏凤。黑泽先生，叨扰多时，抱歉。我先回去了。
哪里哪里。对了，我听说明先生也是要去南京参加和平大会的，如果能在相约船上好好聊聊，真是美事一桩。上次在共建新上海舞会上，聊得不够尽兴啊！
您的邀请，我一定转达明先生。
***
三月的沪上，乍暖还寒。木兰却也开花了，厚实挺括的白色花瓣，亭亭玉立的模样。路边有卖荸荠的小贩，打眼一瞧，还算新鲜，明诚把车找地方停下。小贩打量这位主顾，心下甚是新奇，阔少爷也亲自上街买吃食，还开个车？阿诚用手在那筐里拨弄了两下，又熟练的弹掉粘上的泥。给我来二斤。好嘞。哎，这颗烂了，麻烦捡出来。小贩咋舌，这少爷眼还挺尖。
明诚开车回到办公厅的时间，正好也到了下班的点。他想上去接明楼，倒先在门口台阶处遇上了梁仲春。梁处长脸上堆的笑，让人感觉有点腻的荒，眼睛本就不大，这会儿都眯的看不见眼仁了，咧着的嘴暴露了他的虎牙。一个长着虎牙的行动处处长，威严都被打了折扣呢，生生透出一种可爱劲儿。
阿诚兄弟，出去办事了？
是啊。梁处长怎么过来了？
明长官叫我来，交待一下和平大会期间上海的工作部署。
你一个人来的？汪处长没和你一起？
来了啊，她没下来呢。估计俩人这会儿正腻乎呢。梁仲春拉低了声音，朝阿诚颇有深意的一笑。
咱们是比不了啊。只能自己靠自己了。是不是，阿诚兄弟。哥哥待你不薄吧。
老狐狸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拢他的机会。估计近期又有走私船要靠岸。
俩人聊得热乎，可明诚却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汪曼春高跟皮靴的哒哒声，和她身边人的脚步声。他没回头，装作认真听梁仲春发牢骚的样子。
明楼咳嗽一声，他拾个台阶赶紧下了，回头道，先生。
嗯，回家吧。
明楼朝梁汪二人分别点头示意，顺着阿诚拉开的车门，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一堆硬物上。
忙抬起身，把东西扯出来。
呀，我忘了。顺手就扔在后座上了。阿诚对着后视镜坏笑。
顺手？明楼伸手点点他的后脑勺。事情办得怎么样？
和预想的一样，明早就应该有确切的消息了。
嗯，明天上班想必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南田洋子。怎么想起买荸荠了？
包猪肉荸荠馅的馄饨啊，李熏然要吃的。
熏然这口味怎么和我这么像啊？
明诚只是笑，并不理他。
忽然又开口道，明长官跟美人聊天聊的开心，想必有情饮水饱，馄饨就不必吃了。
要是真得有情饮水饱，那这么些年，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得节约下多少粮食啊。可见此言是大大的唯心主义，不可信，不可取。
油嘴滑舌！
是情真意切。
***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后天下午五点，樱花号会准时发车。而船下午四点就会起锚。
按照计划，明台和程锦云在放好炸药并窃取情报后，会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跳车，黎叔、郭骑云分别负责接应，接到人后，启动爆炸装置。
一份礼物。
***
大哥，阿诚哥，大姐让你们回家后给仁爱医院打个电话，她在那里。
大姐怎么了？
不是大姐，是明台。
明台？
明台得急性阑尾炎了，下午送去医院开刀了。
啊？！
明楼和阿诚径直又返回车里，一袋子荸荠甩给李熏然，去，和阿香包馄饨，我们回来要吃的。这哥俩！真会使唤人。
明镜坚持要在医院陪明台，怎么劝都不听。
我们俩换您一个，行不行？明楼温柔哄着姐姐。
不行。你们俩才不会好好照顾我们明台，后半夜一定都睡过去了。不行，你们回去吧，把阿香换过来。阿诚啊，你辛苦一趟，送阿香过来，顺便把明台要用的东西送过来。
大姐，我要阿诚哥陪我，您都在医院待了半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过来。
明台一脸灰暗，脑门子一层汗，不知是麻药过劲儿后疼的，还是心里有事急的。
大姐，您夜里陪着明台不方便的，他要上个厕所什么的，您弄不动他，还是我来吧。
明镜满心不情愿，悬着半颗心，唠唠叨叨交待了半天，才随着明楼回家去了。
明台的病，让明楼猝不及防。怎么办，眼下要找谁来替他？已然来不及了。程锦云和董岩各自有自己的任务，谁能替明台把炸药送上樱花号？明楼清楚，他只剩下一颗棋子了。
李熏然不会包馄饨，他只会洗荸荠，再用小刀把皮一点点削掉，费劲的要命，一颗荸荠削完皮就瘦了一半。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放着吧，我来弄。阿香挠头。一个人又拌馅儿，又和面，幸亏这丫头手脚利索。赶在明镜和明楼进门前，竟也包好了两壁帘儿了。
四个人围坐吃了简单的晚饭。明镜叮嘱阿香晚上把给小少爷的鸽子汤炖出来，文火煟着，自己回房休息了。
明楼朝小丫头摆摆手，招呼她过来。
阿香啊，辛苦你了，待会儿再炖汤。还有剩下的馄饨馅儿吗，再包些出来，给我煮上，盛在保温桶里。
大哥，你要去送饭啊。
别多嘴，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
第二天上午，郭骑云就让于曼丽带来了毒蛇同意取消毒蝎这次任务的消息，上面会安排其他组的人顶上。组长你安心养病。明台嘴硬，我能坚持。可上级的指示是，不用你坚持，替你执行任务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于曼丽实在忍不住，呛了他一句。
明台长吁一口气，该死的，一块多余的坏肉！
于曼丽心疼的眼圈直红。被明镜撞了个正着。咦，这姑娘，灵得嘞！姑娘脸蛋儿也连带红起来，打过招呼就闪躲似得回去了。咦，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呀，这孩子。
明台实在打不起精神，缩在被窝里，自暴自弃的想睡过去算了，可刀口又在隐隐作痛。
***
明台在医院住了三个晚上，第四天终于可以回家了。来接他的，是阿香和秦伯。
面粉厂那边有点急事，明镜实在抽不开身。李熏然表示自己不会开车，跟着去也是累赘，不如在家做点准备，迎接回家养病的小少爷。
大哥和阿诚哥呢？
去南京了。
明台心里咯噔一下，登时脸上就失了血色。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大哥要去南京！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一步步蹭回到屋里的。
明台，你回来了？
阿诚哥！
我是熏然。阿诚哥陪大哥坐船去南京了。
明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汗顺着鼻子尖下巴颏往下滴。熏然递给他一碗参汤。喏，熬了半天的，好好补补。小少爷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顾不上烫，他需要压惊。
明镜对自己没能亲自接宝贝弟弟出院，内疚的不行，晚上回来就一直陪在明台卧室里，怕他嫌闷，又拉上熏然一块儿，三个人聊聊天。
明台呀，小时候生病，白天夜里都是我一个人带的。长大了，嫌弃姐姐了。明镜还在为头一天不让她看护而挂怀。他大哥啊，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让他替一会儿吧，用不了五分钟，他就能在椅子上睡着了。明楼啊，从小到大，不会照顾人，也就对阿诚还有点耐心。那孩子从小就只爱跟着他。
大姐，你太不了解大哥了。他对阿诚哥那叫有点儿耐心？他是把所有的耐心都给阿诚哥了，连点儿渣渣都没给我留。我都没揭发他，有一次我把阿诚哥的作业本弄湿了，纸都弄烂了，害他第二天交不了作业。这家伙可怂了，还哭了！大哥把我臭揍了一顿，还恐吓我，不许我告诉大姐。晚上我去厨房找吃的，台子太高了，我够不到饼干，只好去书房找大哥，就看见阿诚哥在大哥房里，大哥在陪他重新写作业。阿诚哥在用大哥的那支金笔写功课，那笔大哥平时都不让我碰。在巴黎时候他们更过分，大哥从来不给我熨衣服，都是让安娜熨。可我看到过好几次，阿诚哥的衬衫就是他亲自熨的。哼，偏心。
你哪那么多废话。李熏然嘟囔了一句。
什么叫废话啊？说的好像跟你都知道似的。
你们俩不许吵。都给我好好的。你说你们大哥真是不让我省心，说了他也不听。非要在哪个不三不四的政府做这么个不三不四的官，放着正经事不干！三十几岁的人了，也不张罗成个家，跟那个姓汪的不清不楚的，简直是要气死我。
大姐，你放心吧，大哥不喜欢汪曼春。明台一边抛起手里的桔子一边接住。
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直觉。
小孩子家家！你先跟我说说，那天那个女孩子，来医院看你那个，是谁呀？
大姐，我困了，我要睡觉。
臭小子！
大姐，我也回房睡了。大姐晚安
嗯，早点休息。哎，熏然，你走错了，那是你阿诚哥的房间。
***
樱花号爆炸的消息是在明楼下船时传来的。坐船来的人不免心下庆幸，表面上还要装出悲痛不已的样子。在一抹重重的血腥味里，汪兆铭如愿当上了这个“国”的代主席。
明楼眉头紧锁，全无新官上任春风得意的样子。南田明白，她只是负责水路上的安全，铁路方面她不管，而明楼可不一样，特务委员会和76号，难辞其咎。明楼靠着整饬经济上位，却被一个挂名的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狠狠拉了后腿，真是可惜。
南京期间，明楼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周佛海，鞍前马后，在一众贵人跟前的表现可圈可点，算是挽回了些声势。背靠大树好乘凉，谁也不傻。
明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在四处张望的样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丢了魂似的。这城市的颓败，在努力遮掩下，仍然能轻易散发出浓重的阴郁气息。惹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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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和明诚回到上海时，明台的刀口已经拆线了。小家伙在家里养了这些天，白胖白胖的。一声大哥叫出来，明台才觉得自己的心真正放下了。他是不是汉奸，也都是他大哥。
大哥，我回屋了。阿诚拎着箱子上楼去了。
李熏然接过明楼手里的行李，跟着明楼进了书房。
阿诚，明楼低唤一声，抱住眼前人。
一颗心，终于放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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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主有私心，Lo主承认。
明台熊孩子一场阑尾炎，就不用遇见闲人程大姐啦23333
虽然我也没打算写台历呵呵呵，但随手净化一下主线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