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的宝贝兔

齐勇亲妈
我永远爱楼诚❤️

【守护人】【楼诚】【短篇】

你去做了国宝守护人,第一次听到国宝的官名你差点笑场,也是各种可爱了。所以就写了这个小故事。向烽火年代里那些守护我们历史的人们致敬。

 

故事是根据真人真事改写的。我把我所了解的关于此事的史料放在文末。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如有史料上的错误以及文中的bug等等,都是我的锅。


另外,关于阿诚哥犯傻做错的那些事,“私自救明台,手欠捡手表。电话吼纯子,当街杀孤狼”,嗯,他哥也是操心。但每次诚哥被骂,还是挺心疼的,其实你们看,只有在关系到家人安危的时候,他才那么不冷静。原来我也曾那么吐槽过你哈哈哈  →  沉不住气的媳妇

 

 

守护人

 

1.

明诚在车里看着,明楼撑伞站在极司菲尔路北76号院的门口。雨丝是细的,并不算稠密。换句话说,不打伞也可以。

 

汪曼春穿着宝蓝色的收腰短皮衣,时髦的发型,唇膏的颜色极瑰艳,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牌子。她从院内一路跑着出来,扑向明楼。他用余下的那条胳膊象征性地揽了揽她,算是个拥抱,她热情地贴向他不放。这场景在车里头看得分明。

 

早晨出门时,明诚给他打领带。他有意无意地说说闲话。他讲汪曼春是个场面上的人,做派是比较奔放的。

 

十里洋场上海滩,当街拥抱而已,算个什么事,还用得着这般铺垫。

 

 

待笑着承诺汪小姐要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后,被人数落了句吃里扒外,继而慢慢开车跟在手挽臂肩贴肩的两人身后的明秘书,心情并不美妙。他只是凡夫俗子,对于明楼与旁人肢体上的亲密,大概生不出什么愉悦来。

 

这是工作。

 

早上他这样对试探自己情绪的人讲,掷地有声。此刻有点儿在心里回弹。嗯,这是工作。

 

而让明诚意外的是,久别重逢的两人并未耽搁许久,汪处长就返回了76号。明楼目送她进院门,用饱含深意的微笑回应她娇嗔的回首一望。

 

转身上车时,明诚在后视镜里看到他脸上有旋即收紧的严肃,未待出言问,对方先开口了。

 

“他们抓了叶公超。”

 

明楼皱起眉头,眉心拧出一个小疙瘩。

 

2.

沪上冬雨最爱延绵,全不顾及那些穷困潦倒的人在这个季节多么渴望和企盼太阳。

 

自打在这个院子门口一别,她有好几天没见到明楼了,而此刻,汪曼春正和明诚立在屋檐下,背后是紧闭的门,但凡打开一丝缝隙,大概便能传出几乎难以辨认的人声,那是76号的刑讯室。和他似乎没什么可聊的,况且她压根没把这个仆人式的弟弟放在眼里,他和明台不一样,即便阿诚现在就改口叫自己大嫂,也没什么价值。

 

 

“南田课长对此事如此上心,看来宪兵司令部那边压力不小。”明诚边搓手边开口说道,他穿着呢子大衣,还是有些冷。

“如果不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搞得我们审问的时候缩手缩脚,就这么个书生,在我手里,不出半天就什么都招了。”逐个字从那副红唇中吐出,轻慢的调子。

“日本人要结果,但陈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给,宪兵司令部把人推给76号,倒是坐享其成。”

 

明诚的意思很明显,脏事烂事都让76号出头,让中国人打中国人,把人当狗使唤。

汪曼春余光清扫了他一眼,并不搭这个貌似示好的茬儿。

 

“师哥刚回来不久,就搅进这事里。”语气里有一丝温嗔的心疼。

“明长官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职责所在。得尽快找到那只鼎,否则,大家都交不了差。”

 

毛公鼎。国之重器。

 

此刻,明楼与叶公超正四目相对。他们算是同龄人,相差不了三四岁,都是世家子弟,可明长官看上去老成不少。明楼不怪这位叶教授,即便对方眼中的鄙夷让他心里并不好受,而对方也不会知道是这位一身狗皮的明长官上下使力让他免受更大的皮肉之苦,虽然刚进来时也抽了几鞭子挨了几拳头,但那委实算不得什么。

 

明楼给他看了他叔父的亲笔信,说是信,其实只是一个字条。

 

“把它处理掉。”明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叶公超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纸条团成团塞进嘴里,直接咽了。

 

明楼可信任。字条上只有五个字。

 

明楼让叶公超保持静默,什么也不要说。怕是还要受些苦头,要有心理准备。对方的神色明显放缓了,他说让叔父放心,原本已打定主意赴死的,绝不会跟日本人说半个字。而此人并不像个文弱书生,有股高大威凛之气,想必是个恃才傲物狂狷耿介之人,但他目光中有明楼熟悉的坚毅,这种坚毅反倒是平凡,每个不屈的人都有,只是,有些人需藏起来。

 

营救他的行动,需要些时间。

 

3.

“大哥,毒蝎发报,请求清除汪芙蕖。”言毕,阿诚松动了下紧绷了一天的脖颈和肩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两天他一直处于颠簸的状态,虽不至于让极有韧性的年轻躯体感到不适,但多少有些疲累。

“下午和汪曼春谈得怎么样?”

“消息放给他了,估计会上钩。”

“这么有把握?汪曼春可不是好糊弄的,不要掉以轻心。”

“她当然对那些文玩字帖的没有丝毫兴趣,只不过为着她叔叔才耐心听听罢了。不过,我给这步棋加了个双保险。”他脸上浮上一个狡黠的笑。

 

明楼不由地心惊。之前他背着自己营救明台,吓得他连做了几天噩梦。多少年了,没那么骂过他,骂完又心疼,阿诚自尊心强,工作的事上也从来不耍性子,上司大如天,他分得清公私。十天没同房那是因为他们刚回到明公馆住,不方便,怕大姐发现。反正,明楼是这么认为的。

 

“噢?你跟她说什么了?”明长官压住声调,问完呡了口茶。

“我先是按计划告诉她,据说叶恭绰在上海存了七大箱文物,价值连城,而日本人就只知道一个毛公鼎而已。然后,我又随意添了一句,听说藤田长官酷爱王献之的书法,而《鸭头丸帖》据说就在这七大箱中。”

 

藤田芳政是南田洋子的恩师,南田课长对这位父辈的长官十分尊重。何况,藤田也是掌握整个特高课的实权人物。

 

明楼松了口气,汪曼春自诩为南田洋子的得意门生,不会不知道南田与藤田的关系。这的确是一道双保险,而且,不显山不露水。

 

“你刚才说什么?”

“《鸭头丸帖》。”

“不是,第一句。”

“噢。毒蝎,请求毒蛇同意下令,清除汪芙蕖。”

 

明楼的目光在深处闪动了一下。明诚立即会意。“想搭明台的顺风车?”他笑着问。

明楼也笑了,伸手向身侧人的膝盖上轻拍了一下。

 

“让毒蝎再忍耐几天。”毒蛇说。

 

4.

造一只假的毛公鼎交给日本人。这是那天晚上阿诚给他按摩太阳穴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提议,话音从明楼的头顶处传来,是认真的语气。他们下午刚刚见过阔别已久的汪曼春如今的汪处长,得知了叶恭绰的侄子叶公超被日本人逮捕的消息,而目的就是得到叶家珍藏的毛公鼎。

 

他的头疼频繁发作,之前为了明台,现在为了那只鼎。他扭头望向那人的眼睛。一副无辜的神情,手指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指尖的温热不断地传递进穴位来。明诚当然知道这是拿叶公超的性命作为赌注的,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只知道,毛公鼎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

***

 

作为一个老牌政客,总理的密友,叶恭绰深谙眼前这位来客的具体身份必须是个秘密,他巧妙而自然地绕过这些障碍。双方在保护国宝的问题上在碰面的第一时间就有了心领神会的一致和信任。事实上,此人专程来香港见他之前,他已经得到重庆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是自己人。

 

来人自称沪上实业家明锐东的大公子明楼。这位明楼提出建议的时候显然是有些忐忑和犹豫的。叶老先生沉思了片刻,回了句,可以一试。老人看出对坐着的年轻人心下感慨,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后来,跟着明楼在牢房里见到叶公超后,他就明白了,叔侄二人为了护住这些古物,心甘情愿牺牲很多,这其中,也包括这位大学教授的性命。

 

明诚拿到叶恭绰的亲笔信函即刻赶回了上海,没人知道他作为“明楼”消失了十几个小时。明楼不能随意离开上海,去香港的任务自然只能落在他头上,他有几个化名,这次他用的是赵启平。

***

 

明诚推测地没错,在利益面前,附逆为奸的人也可以义正辞严。汪芙蕖听侄女说起叶家在沪留存的文物一事,盘算良久之后,果然主动找上了自己亲自举荐的得意门生,提出无论如何不能让《曹娥碑》等其他宝物流出中国。明楼坦言,叶家的朋友也来找他疏通,说叶家只想保住毛公鼎,其他的,都可以放弃。

 

有明楼从中运作并作保,汪芙蕖还是放心的。虽然他一直怀疑此人有重庆份子的嫌疑,但是在这种事上,学生没必要和自己的老师作对。相比于日本人,此刻,他们才是统一战线。

 

5.

新政府里的高官都知道汪老嗜爱古董文玩,私藏也颇丰。日本人当然也有耳闻。所以他被选入鉴定小组,与日本来的上古青铜器专家一道对叶家上交的毛公鼎鉴别真伪,倒不是意外的事。日本人很信任汪芙蕖。

 

结论一出,所有人似乎都欣喜,至少可以长出一口气。叶恭绰为了赎回侄子叶公超,交出了毛公鼎,还是识相的。76号完成了任务。日本人开开心心地准备把这件宝物运回东京。

 

可谁也没想到,汪老在大年初一的晚上遇刺身亡了。特高课封锁了现场。明楼对现场发现的一个大红木盒子未置一言,那盒子空荡荡的。南田洋子的脸色铁青,也什么都没说。梁仲春觑着一双眯缝眼,多看了两眼,后来他跟明诚说,盒内垫料的凹型一看就是用来放置毛公鼎的,难怪南田不敢当众出声。

 

 

“盒子做得不错。”回家的路上,明楼在后座上打趣地说。

“那是,我送叶先生走的时候,用真品打的模子。”明诚笑嘻嘻地回答,“汪曼春会不会怀疑你?”

“汪芙蕖根本不会告诉她,他找我从中运作的事。因为,汪曼春开口问他要了那幅《鸭头丸帖》。可汪曼春不知道,她叔叔最爱二王,毛公鼎他都可以不要,愿意帮着叶家指鹿为马,说那尊假鼎是真品,就是为了《曹娥碑》和《鸭头丸帖》,怎么可能舍得给汪曼春拿去给南田洋子送人情。”

“也就是说,有那个空盒子的存在,汪曼春说不定以为汪芙蕖背着她准备私吞叶家的全部文物,呵,也好,大过年的,就不必那么伤心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想知道,是谁从汪芙蕖身边抢走了真的毛公鼎。”

“盒盒盒盒,毒蝎。诶,疯子不会真跟他要这个鼎吧?盒盒盒”

“不好说。疯子嘛,什么事干不出来。”

 

6.

汪芙蕖死后,新政府在经济上更加倚重明楼。之前在原田熊二遇刺后的猜测式推论再次暗中流传,谁获益最大,谁是可能的凶手。而日本人似乎不理这些,他们只看到上海的关税首次突破了两千万,而抗日份子的刺杀活动在明楼到任后,至少没有变得更糟糕。

 

明长官的头疼依旧时常发作。这让他可以轻易找到机会,在阿诚为他按摩头上穴位时,在不看着对方眼睛时,说出那些赞许的话。

 

“想得很周到,想法也很大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完全不像急三火四要救明台的时候。”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手上照旧是没停。

“没想到一只几天之内赶制出来的假鼎竟然能蒙混过关,你能料准汪芙蕖的举动,看来是可以出师了。”他拍拍身后人的手背。

“人一旦有了利益上的牵扯,目的就会变得复杂,这是人性的弱点使然。再说了,叶老举荐的师傅手艺了得,的确有以假乱真的本事,再加上汪芙蕖推波助澜,那些所谓的日本专家,哼,只剩下一片附和。”

“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对于明知故问,只好所答非所问。“我们都应该感谢明台。”他答。

“空盒这个烟雾弹也很妙,的确是长进了不少。”看来今晚是铁了心要夸奖对方,“对了,明台没问为什么要他带那么个空盒子去丢在现场?”

“这点纪律他还是懂的,没问。”

明楼点点头,明台也长进了,手法利落地报了仇。

 

突然很想吻他,便停下手俯身吻了。身后是书柜,坐在书桌前的明楼向斜上方侧头,应承这个从天而降的亲吻。

 

愈吻愈情动。

 

最后打碎了一只紫砂壶,摔坏了一架台灯了事。桌子实在是太小了。

 

7.

叶公超离开上海去香港的时候,是明诚送的。毛公鼎被他带走了,而叶恭绰的其他文物全部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留待后续风声过了,再进一步转移,可能去香港,也可能送到昆明。

 

没有多说感谢的话,风雨如血的飘摇岁月,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临别时,明诚说自己第一次知道艾略特,便是看先生的书。叶公超舒朗地笑笑,朝这个年轻人点点头,转身淹没进向船舱涌入的人流中。

 

是的,向日葵总有一天会转向我们。

end~

 

关于叶家叔侄和毛公鼎:

叶恭绰曾任北洋政府的交通总长、南京政府铁道部长,是著名的收藏家、书画艺术家,其侄叶公超早年留美,归国后在北大英文系任教,三校南迁,他随北大赴云南,任西南联大外文系主任,后曾出任中华民国外交部部长、联大代表等,是著名的书法家、外交家。

 

1937年日军全面侵华后,叶恭绰避至香港,将包括毛公鼎、二王字帖在内的七大箱文物寄存在上海英租界的一家公司仓库内。比较狗血的是,此事被叶恭绰一个没有带到香港的姨太太为了争夺家产之目的而泄露给了日本人,但她只知道有文物的存在并不知晓其具体的下落,该姨太太在上海挑起诉讼试图把事闹大,叶公超为了平息此事,保护叔叔收藏的国宝而从云南赴上海处理纠纷。结果被日本宪兵司令部抓了,严刑拷打,但坚守了文物具体藏于何处的秘密。叶公超让人传信出来,让叶家造一只假的毛公鼎交给日本人。所幸,假鼎骗过了日本人,叶公超被释放。后,他带着真的毛公鼎到香港交给了叶恭绰。后该国宝又经辗转,最终随蒋赴台,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为该馆的镇馆之宝。

 

叶公超英文极好,曾得到丘吉尔的赞善,他首次将艾略特的诗介绍到中国。关于结尾的向日葵,是改自艾略特的诗句“时间和晚钟埋葬了白天,乌云卷走了太阳。向日葵会转向我们吗”。


毛公鼎,是西周晚期青铜器,1843年出土于陕西岐山,命运波折,多次易手。以下贴贴的百度百科

毛公鼎通高54厘米,腹深27.2厘米,口径47厘米,重34.5千克,由作器人毛公而得名。鼎为直耳,半球腹,足为兽蹄形,矮短而庄重有力,鼎的口沿还装饰有环带状的重环纹。整个造型浑厚凝重,饰纹简洁古雅朴素,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是西周晚期的鼎由宗教转向世俗生活的代表作品。

毛公鼎为西周晚期的重器,鼎内壁铸有铭文,32行,近500字,是现存青铜器铭文中最长的一篇,堪称西周青铜器中铭文之最。其内容叙事完整,记载详实,被誉为“抵得一篇《尚书》”,是研究西周晚年政治史的重要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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