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的宝贝兔

齐勇亲妈
我永远爱楼诚❤️

【楼诚律政单元剧】【Hollow Dots On Wings】

一单元

第6章

你见过蝴蝶吗,翅膀上有圆形点点的那种?小时候我经常想做一个实验,抓一只这样的蝴蝶,用削铅笔的小刀把那些点点掏空。这样,它是不是就能飞得更快,更高?后来长大了我就明白了,不会的,当圆点被掏空,蝴蝶可能就再也飞不起来了。它只能爬在地上,仰望天空,想象着自由的模样,虽然飞上天去,也未见得就自由。

 


明诚信守承诺,主动约了顾丹见面。他把伍永禄勾/结有关部/门的“内/部/人/士”、串/标/套/取专/项/拨/款/,又以合/同/诈/骗/的手段骗/取企/业合/同/款而被逮/捕的事告诉了她,一并被逮/捕的还有那位“内/部/人/士”。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厉/制/裁。那位“内/部/人/士”,原来偶尔能在地方台新闻里瞅见,除了脸不是方的之外,长得跟麻将牌里的白板一毛一样。

 

 

顾丹听完,先是说了声谢谢,而后就安静了挺长一段时间。再开口时她说的却是:“我和胡杜已经办好离婚了,他同意了我的方案。”

 

说恭喜似乎不大合适,于是明诚点了点头。

 

“明律师,上次你跟我讲‘逃避有时候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任何一种方法都有成本’,所以我必须得承担这个成本。我不能给我女儿一个完整的家,我就得在其他方面特别努力才行。抱歉啊,每次都让你凑我方便的时间和地点,我女儿在这附近上英语课,我报的拉丁舞学习班也在这附近。我得去上课了。谢谢您,明律师。”

 

 

明诚猜他以后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女人了。她的故事,他也不再好奇,虽然当时接下这个委托,真得就是出于好奇心而已。

 

好奇心可以作为动力,帮你描绘出事物的轮廓,但却难以构建细节。所以他不会知道,当一个母亲发现自己的孩子被人侵/犯/后的那种巨大痛苦。缺乏证/据几乎成了一个无解之题,而翻看法条后得出的结论又几乎让人无言以对。无耻的人炫耀自己的强大背/景,劝说他们放弃无谓的行动,事情闹大了不仅不会有结果,他们自己的日子也难以为继。那个无赖表示愿意给套房子作为补偿,还是位置极佳的学区房,他们可能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丈夫率先动摇了,因为他真得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拿/把//刀把那个混蛋捅/死吗?然后呢?孩子已经受到伤害,难道一家人还要给那种无赖陪葬吗?或者,去公/安/局,去法/院,去找媒/体,也许是某种偏见,可他真得不相信会有什么结果。继而妻子陷入了矛盾,她觉得即使什么都不做,看着那个混蛋逍遥法外,也比接受对方的房子而息事宁人好。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太不公平了。至少,至少……她劝说自己不要把这视为一种交换,她告诉自己,恶人自有天收,只是早晚的事。某天,丈夫和妻子在不开灯的客厅里对坐了一整夜,天亮时分,丈夫对妻子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生活看上去完整无缺,她差点就信了。然而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再面对丈夫,她无法克制对丈夫的怨恨,那程度似乎比恨那个无赖更甚,虽然她也明白这对胡杜似乎并不公平。她开始了失眠,每天都神思恍惚,每一天都觉得丈夫比昨天更加让她难以忍受,可她上班的路上一定会途径茂兴路的华业小区,头垂得再低,也无法改变那个事实,她是一位业主,她和孩子的户口就落户此处,有很多次,她看着公交车外来往的车流,很想从车窗翻出去,啪叽摔在柏油路上,看看哪个司机倒霉。医生给她开了抗抑郁药,她把药片倒进维生素的瓶子里,坚持服用。

 

他呢,他开始拼命工作,然后发现命运居然开始眷顾自己,换了更有前途的岗位,薪水以超出他预期的速度在增长。一时间,从前所梦想的那些都开始有了现实的模样。这种想法不能和任何人分享,但他私下觉得,有失必有得。的确,很快他又失去了一样东西,做了很多尝试都没能找回来。高矮胖瘦各式各样的小姐,他都找遍了,就是没用,他无法对任何一个异性产生生理反应。妻子提出了离婚,他知道她一直怨恨他当时提出来要接受那套房子,说实话他感觉到了一丝解脱。他只是,只是替孩子感到不值,为什么放着重点小学不上?他们所有忍受过的痛苦,不就白费了……

 

天平的两边,有着各式各样重量不一的砝码,却从来没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停止这架天平的摆动。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所有的这些,明诚都不会知道,可即便他知晓了所有细节,他也无法真正体会当事方身在其中的痛苦。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也许它们各不相同,加之于每个个体后的效果也极有差异,可痛苦本身,大概滋味是相通的,那大概是人生中唯一一种无法拒绝的东西。

 

明诚觉得,其实顾丹比她前夫更坚强,虽然实利主义的人容易给自己找到现实的理由,但可能也更难以从内部治愈。但是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他们要过的人生。而被湮灭的故事永远比呈现出来的更多。他是真得,不再对“孤单”和“糊涂”故事里的所谓真相感到好奇了。

 

 

 

前几天,明楼说要送他一只猫做宠物,以时刻提醒他那句古老的谚语。不带任何预警,明诚咣得一下怼到明楼身上,喵了一大声,盒盒地笑得像个傻子。明楼被砸得肚子直疼,忍着没哼唧,上手胡撸他头发。明诚的头发,比刚到明家的时候柔软了很多,以前跟个小刺猬似的,也不知道哪种洗发水的功劳,毕竟这么多年,不晓得换了多少种类。可明诚自己记得,大姐给他买了牛奶糖味道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大哥给他洗头,香味儿引得他想吞下那白白的泡沫。大哥说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就用泡沫把他堆成一个小雪人,雪化了的时候,阿诚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大哥说的总是对的,不管在梦里还是在别处,都没人再打他了。

***

 

 

明诚去给梁仲春送今年的明前碧螺春,这抠门的人笑嘻嘻地收下,转身竟然还是拿袋泡茶招待他。

 

“阿诚兄弟,之前你让我查那姓伍那小子还有市/里宣/传/部/那位,都判了,说是有人发话了要严惩,年头都不短,因为涉及大额shou/hui,姓何的判了无期。不过有传言说,也是顶缸,后头还有人,但这么一来,几年的烂账也就一笔勾销了。有人给检/察/院/寄了一份匿/名/材料,才把何副部长和伍永禄关联到一块,据说是一套/澳/洲/的豪宅,登记在姓何的女儿名下,贿/金/来的。”

“喝你的茶吧,不该操的闲心就省着点儿。走了。”

“哎,等等,有份东西,有人托我转交你,”梁仲春转头往那张堆满杂乱的桌上翻,“说是一定要等你来我这的时候再给你,不必特意给你送去。喏~”

 

明诚接过来一个信封,里头是A4纸折成的一朵花,拆开后,纸的里面有一幅铅笔画,仅仅是一个唇部的特写,画的是一个笑容。明媚的,带着芒果甜味的笑容……

 

飞飞给他的房产证明和交易记录是打开何副部长那个环节的突破口,有了这个楔入点,后面的调查才势如破竹。但飞飞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和她提出的那两个问题又有什么关联?以及她之前的如此怪诞的所为种种,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明诚没有办法猜,因为空间太大,可能性太多。也许就是一个永远的谜了。幸好明诚已经学会了和好奇心这玩意,和平共处。

 

不得不承认,那个他的笑容,画得相当传神。他想把画送给明楼,相信他也会喜欢。

 

***

 

明诚的车停在医院门口,那是一条蜿蜒在一片僻静区域内的小街,他吸了一支烟。

 

三年前,桂姨的主治医生打给他,说桂姨可以出院了,但日常必须有家属陪护,这样预计病情就能稳定下来,但如果家属没有条件接病人回去,在医院继续住的话就要转为纯疗养性质,费用会更高一些。

 

当初明楼背着他,在桂姨病情终于失控的时候,出钱把她送进了这家私人医院,明诚跟他大闹了一场。大冬天的,明诚光着脚,缩在落地窗边的角落,那么大的个子,蜷得跟个受了伤的猫似的。明楼什么也没解释,只是也往地上一坐,把他的光脚丫搭在自己身上。

 

明楼没有说什么,不管是宽慰,还是道理。他只是告诉他,不必为难自己。剩下的半句,他没说,但他懂。“你还有我”。

 

 

 

手机突然响了,振动让他彻底回过神来,窝在车座里闻着混了烟味的手调香,他似乎陷入了某种真空状态,脑子空空如也,像是做了一个没有内容的梦。掐灭了已快燃到尽头的烟蒂,接起了电话。

 

是朱徽茵。

 

“明助理,赶紧回来,我所要有新案子了!”

 

还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偷闲啊!明诚戴上墨镜,启动了引擎。

 

正是一年春光暖,阳光灿烂的时候……

 

End

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是我写楼诚以来最想让别人读懂我的一次。不是想传递某种压抑和沉重,而是想传递某种力量。

希望这个故事能够打动读它的人,希望能够与你产生共鸣。

我们总会遇到各种问题,极端的或者普通的,但无论如何,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走下去。麻木是常态,但我相信那绝非一个好的状态。要怎么做,也许根本没有对错,那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题目,从来没有标准答案。

我永远不会忘记,发生在去年年底左右,在办公室里和我的前同事们,所进行的讨论。非常想念他们,我亲爱的朋友们。


好了,我们下个单元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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